19.
从一开始黄少天相识,喻文州的身体就开始有了一些不对劲。
随着和黄少天愈加长时间的相处中,喻文州越来越感觉到身体中流动着一股莫名的躁动,仿佛一头野兽即将从他身体中破笼而出。
他越来越肯定自己身体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变化,但是他不敢和任何人说,只能独自承受着这可能发生的结果。直到有一天喻文州得到了一钥匙。
那天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,黄少天离开他家后,喻文州就习惯性的去客厅打开电视看早间新闻。
只是那天他总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。他起身巡视整个房间,最后把目光放在了客厅正中间墙壁上挂着的那张全家的合影。
照片上的他还是英俊挺拔的少年,左右分别站着的是他的父母。
他们温柔的笑着,静静的注视着他。
黄少天曾经不止一次看着这张照片,露出羡慕的神情,一如那些年别人看他的眼神。
喻文州紧紧盯着这张照片,他被说不上来的感情所控制,他的身体没有遵从他的意愿,而是起身摘下了这幅照片。
一把钥匙静静的挂在挂钩上。
喻文州伸手拿了下来,这是他父母房间的钥匙。
自从喻文州的父母去世后,他只进过他们的房间一次,就是给家具盖上白单子,然后他就把门锁上了。
开始的时候他是不能接受,后来等他稍微好点儿了,想再打开的时候,喻文州发现他找不到房间的钥匙了。
“可能是天意吧。”那时的他没有再去深究这些,对于他而言,进去了也不过是对着旧物睹物思人罢了,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承受这些。
但是此时此刻,钥匙就静静地躺在了他的手中。
喻文州犹豫了一下,就朝着父母的卧室走去了。
钥匙插进门孔中转动时发出了清脆的落锁声,他的心情紧张又激动,连手心都有些冒汗。
他推开了门,眼前的一切令他熟悉而又陌生。
但是令他诧异的是,屋内并没有落灰,根本不像是一间几年没有开启过的屋子充满了灰尘了潮湿的味道。
喻文州的心立刻就是一沉。
喻文州绕着屋子走了一圈,然后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。他能从这里清晰的听到街上汽车鸣笛的声音,也能感受到夏日的热风向他席卷而来。
此时这间屋子才褪去它沉重的氛围,喻文州能感受到生命的气息在破土重生。
他掀开了书桌上的白单子,坐在曾经父亲每日读报的书桌前,摊开一摞信纸,学着父亲的样子打开书桌的抽屉,想从里面拿出一根笔。
但他马上就愣了一下,因为他从中间的抽屉里看到了一堆信封。每个信封里都装了一张光盘,
没有署名,不知道是谁寄来的。
喻文州父亲从来不会光碟,他只会买许多唱片,在闲暇的午后和妻子在留声机泻出的温柔乐章中跳一支优雅的舞蹈。
最重要的是他从来没见过这些信封,不论是在他父亲生前,还是去世后。
喻文州拿起了这叠光盘,他意识到有人在他父母去世后进入过这个房间。
这个人不是他。
喻文州立刻走出了父母的房间,快步向着客厅奔去,他急于探寻事情的真相,这也许和他自身的变化息息相关。
一共有五张信封,喻文州随便抽出其中一封取出光盘,就装进了DVD机中。
随着画面的亮起,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。
视频的开始是一片漆黑的空间,只有些许的亮光透过墙壁的缝隙照进了室内。喻文州眯起眼分辨了一会儿,就惊起了一身的冷汗。
这是缪斯教堂的祷告间内,他曾经数次在这里和神父进行告解。
他屏住呼吸,不一会儿,视频的内容就有了变化。
祷告间的门被打开了,一个臃肿肥胖的女人出现在视频中。
“哦。”她发出了惊喜尖叫。“您是神父先生吗?您是这样的英俊。”
她露出了痴迷的笑容,竟然走向录像机的前方。
然后她跪了下来,头枕在一个人的腿上。喻文州明显的愣了一下。
她颤抖的开口:“神父,第一眼看到您,我就深深的爱上了您。”
下一秒,她被人踢开了,视频随着拍摄者的移动而换了一个方向。
女人在地上挣扎着,她支起肥胖的身子气喘吁吁地坐在了凳子上。
还没等她再次开口,视频中忽然出现了无数只蛇,瞬间齐齐地向她爬过去。她来不及尖叫,就被卷入了蛇群中,鲜血溅到了摄像机的镜头上。
“懒惰,丢入蛇坑。”喻文州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声音。
晚上的时候,黄少天很晚才来到了喻文州的家里。
连续杀人案的凶手迟迟不再现身,警方也得不到一点儿线索和突破,上层领导已经不止一次揪着叶修的衣领破口大骂了。
不能给人们一个交代,他们这些吃公粮的警察非常难办。
叶修已经几天都没有睡觉了,黄少天很少看到万能的叶修也有如此难办的时候。
那个团伙的恶性抢劫事件刚刚被侦破,他就马不停蹄的又加入了叶修那边的侦察组。
他们调查寻找着一切的可能,却还是没有丝毫的头绪。
犯人太过狡猾,让他们感到束手无力,黄少天这几天也没什么时间能往喻文州这里跑。
偶尔来了,两人也只是亲热一下,就去睡觉了。
黄少天感觉到喻文州近些天来神经有些莫名的失常,他虽然担心,但是无能为力。
他只希望这个案件能快些侦破,他一定要亲手抓到凶手,然后陪喻文州去做心理治疗。
最后他们还将一起在夏威夷享受一个完美的假期。
这么想的黄少天,感觉非常满意,疲惫都好像离他远去了。
只是今天黄少天刚来喻文州家的时候,就明显感到了不对劲儿。
喻文州的家里就像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,除了长廊里开着的壁灯,屋里一片漆黑。
黄少天有些诧异,一般这个时候喻文州都会在家等他回来了。
“文州,你在吗?”没有人回答。
他脱了鞋,就朝客厅走去。
“啪”黄少天打开了客厅的大灯,紧接着就被吓了一跳。
喻文州像睡着了一样靠在沙发上。
“文州,你怎么了?怎么不开灯啊。”黄少天赶紧走到喻文州面前,他看到喻文州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,呈现出一片死灰。
“文州?”他用力推了推喻文州,但是喻文州只是紧紧地闭着眼睛。
黄少天环视了客厅一圈,就看到了电视机前面洒了一地的光盘,电视正处于待机的模式中。
他连忙走过去,想要捡起来看一看。
“别动!”喻文州突然大喝一声,吓得黄少天猛地缩回了手。
他顾不上别的,直接走到喻文州身边心疼的抱住他。“文州,你到底怎么了,别吓我了。”
喻文州呆呆地由他抱着,双眼通红。
半响,他终于开口,眼中满是泪水,“回屋吧,我累了。”
黄少天不忍看到他悲伤的样子,那仿佛是要与他诀别的前兆。
他只能紧紧地抱住他,任由他的眼泪浸透他的衣衫,别无他法。
“别离开我。”他只是一直哽咽的重复着这句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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